搬家中

楚湜一看到那張由朦朧轉為清晰的臉孔，淚水立刻泉湧而出。

「不許哭!」

她不想哭，可是淚水卻有它們的意志，完全不肯依從。

「再哭，我就──」

「我好想你，好想，好想!」她泣不成聲。

「少把妳的愧疚投在我的身上!」

「不是愧疚。不是的。」

「我不是江海，妳的眼淚對我沒有用。」

楚湜掙扎著，想要坐起。

「妳如果想昏倒，就繼續動好了。我是不會過去扶妳，也不會幫妳叫醫生跟護士。」

楚湜停止掙扎、扭動，眼睛瞪著他，眼裡開始冒出火星。

「我不是在扮弱者博同情。」

他撇撇嘴角，冷笑。

「我是想跟你說清楚。」

「有什麼好說的?所有的話，早就在江海被你們趕出去時，都已經說光了、說絕了，不是嗎?」

「你一直說你不是江海。」

「我本來就不是。江海已經死了。早在你們都選擇相信陌生人，他就已經被你們集體處死了。」

「所以你說的是精神層面，你否認的是精神層面。」

「不論是精神層面，或是實質層面，他都死透了，屍骨也都已經化作塵土了!」

楚湜大口大口的喘氣。「你為什麼一定要詛咒自己?你明明就還活著。」

「我是活著。不願意面對自己是個劊子手的人，是妳。」

楚湜掙扎坐起。

「就算我是個劊子手，我割斷的，也只是自己的情緣。我封閉了我的感情世界，沒讓任何人有機會走進我的心。」

「妳以為這樣很了不起?很對得起江海?」

「我沒有認為我這樣很了不起!」

他冷笑。

「妳就算這輩子都不嫁人，甚至到死都是個處女，妳欠江海的，也還不清。」

楚湜脹紅了臉，狠狠瞪著他。「那就連下輩子也!」

「妳愛當老處女，愛當幾輩子就去當，少把帳算到江海頭上。」

楚湜氣結。「你到底想要我怎樣?」

是啊，他到底想要她怎樣?

他瞪著那張原本蒼白，如今卻紅潤非常的臉蛋。

如果江海還存在，他會怎麼做?

他迅速捻斷這個念頭。他不願意去做這個假設。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假設。

(待續)